编者按：会计稳健性作为会计确认和计量的重要原则之一，是公司信息质量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对非确定性的谨慎反映，其能够有效缓解信息不对称问题，具有一定治理功能。现有研究表明，会计稳健性能够有效抑制非效率投资、缓解盈余惯性等。本期选取了两篇较为新颖的文章，以此来探究会计稳健性在公司治理中所发挥的作用。第一篇文章以文本信息披露为背景，探究会计稳健性对语调管理的约束作用。第二篇文章以管理者过度自信为背景，探究会计稳健性是否能够有效弥补CEO过度自信在投资过程中的不足，且二者的合力是否能够对公司绩效产生正向促进作用。

推文信息1：CARLO D’AUGUSTA,MATTHEW D.DEANGELIS.Does Accounting Conservatism Discipline Qualitative Disclosure? Evidence Tone Management in the M&A[J].Contemporary Accounting Research,2020.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学者对文本信息披露的内容进行了研究，研究发现管理层披露语调的乐观或悲观不仅能够提供有关公司基本面的信息，而且会引起较大的市场反应。然而定性披露的相对软性为管理层提供了进行语调操纵的机会，即通过操纵披露语调改变投资者的看法。现有研究认为，硬性的会计数字可能产生约束作用，并且使得软性信息的来源更加可靠。但目前并没有相关研究分析了会计数字对语调管理的约束作用，因此，本文想研究会计稳健性是否限制了向上的语调管理。

理论分析与假设：

首先，已有研究表明，财务报表使用者会通过评估会计数字和披露文字之间的一致性，来确认“软性”信息的可靠程度。如果利润表中及时确认了坏消息，而定性披露中却缺乏与之相符合的悲观主义，那么财务报表使用者往往会对这种差异持否定的态度。因此，会计稳健性通过限制财务报表数字的乐观程度，减少当前业绩讨论中的向上的语调管理。其次，会计稳健性可以鼓励管理层在讨论坏消息时更加透明。管理层有明确的动机去操纵定性披露的语调来避免去讨论坏消息，以期待公司将来可以好转，进而可以掩饰这个坏消息。而会计稳健性通过加快对损失的确认，迅速暴露出管理层机会主义行为，使得管理层难以掩盖即将在利润表中暴露出来的损失问题。最后，会计稳健性可以限制管理层强调好消息的行为。具体而言，会计稳健性既可以抑制管理层在讨论对不确定的获利机会发表乐观看法，又可以限制管理层在讨论当前好消息时的乐观主义，使得管理层披露更详实的信息。基于此，作者提出假设1：会计稳健性和向上语调管理负相关。

已有研究表明，对于不同的公司，会计稳健性对于语调操纵的约束有效性并不相同。在有强烈动机操纵语调的公司中，不受会计稳健性约束的公司将表现出比受稳健性约束的公司更高的向上语调管理水平；相比而言，在语调操纵动机几乎为零的公司，无论是否会受到会计稳健性的约束都很少进行向上的语调管理。基于此，作者提出假设2：在管理层有更强的动机进行语调管理时，假设1中会计稳健性对向上语调管理所带来的约束也更强。

研究设计及主要结论：

本文的解释变量为CONS，为会计稳健性的代理变量，是取SKEW、CRATIO、CSCORE三者的平均十分位排名。

第一，本文进行了假设研究。本文用三个因素区分语调管理的强弱。一是基准超越，二是未来是否会发生企业收购和股权再融资等事件。三是管理层对于股票期权授予的期望。首先，本文解决会计稳健性和语调管理之间的内生性的问题。其次，本文通过三个证伪回归证明会计稳健性限制向上语调管理而不是鼓励向下语调管理。随后，本文研究公司提交财务报告以后股票市场的表现。具体而言，本文计算公司在几个窗口期上市场调整后的累计回报率，取自财务报告3至36个月不等，来计算未来收入，同时将样本限制为向上操纵的观察值，将未来的收入对ABTONE进行回归。此外，本文在高会计稳健性与低会计稳健性观测值中分别重复上述分析以及以公司未来三年现金流衡量公司未来业绩重复该分析。最后，本文在只考虑MD&A中的前瞻性或回顾性讨论的情况下，分别计算FW-ABTONE与BW-ABTONE，替代ABTONE重复模型（2）的回归。本文实证结果表明：（1）本文的实证研究支持了本文假设1即会计稳健性和向上语调管理负相关以及本文假设2即在管理层有更强的动机进行语调管理时，假设1中会计稳健性对向上语调管理所带来的约束也更强。（2）会计稳健性限制向上语调管理而不是鼓励向下语调管理。（3）语调管理反映了管理层企图误导财务报表使用者的行为，而不是试图披露真实信息；并且投资者无法看穿管理层的欺骗行为。此外，在低会计稳健性下向上语调管理与未来股票市场表现显著负相关，而在高会计稳健性下关系不显著。进一步，异常语调与公司未来现金流呈显著负相关，表明会计稳健性有助于投资者更好地看穿管理层的语调管理行为。（4）相对于前瞻性描述，会计稳健性约束管理层的向上语调管理对回顾性描述的约束力更强。

总之，本文的贡献在于：（1）本文丰富了以下三个方面的文献。第一，本文通过研究定性披露，解决了财务报表中会计稳健性是否发挥治理作用的问题。第二，本文弥补了前人研究中缺乏直接的证据证明会计稳健性在规范非会计信息中的作用。第三，本文增加了有关硬性与软性信息之间相互作用和使用会计数字来控制管理者行为并为其沟通增加可信度的文献。（2）本文有助于监管机构更好地理解定性披露的可靠性及其影响因素，还有助于独立董事、董事会成员等提高对外传递信息的整体质量。

推文信息2：Charles Hsu，Kirill E.Novoselov.Rencheng Wang.Does Accounting Conservatism Mitigate the Shortcoming of CEO Overconfidence?[J].The Accounting Review,2017.

过度自信的CEO对企业投资而言具有两面性。一方面，过度自信的CEO更愿意挖掘有潜力的投资项目，另一面是过度自信的CEO对投资过程中遇到的不符合预期的坏消息处理不及时。而会计稳健性的主要功能就是加速对坏消息的确认，促使公司其他高管感知风险，并通过对CEO的施压，使得过度自信的CEO承认问题所在并及时寻找解决办法。因此，会计稳健性能够有效弥补CEO过度自信在投资过程中的不足，二者的合力可以对公司绩效产生正向促进作用。

理论分析与假设：

现有研究发现，与非过度自信的CEO相比，过度自信的CEO更愿意发起一些有潜在收益的投资项目，并且更愿意投入更多的经历去解决出现的问题。但过度自信的CEO因为其认知偏差，对投资过程中出现的风险感知偏低，会延迟对坏消息的处理。而会计稳健性正好可以弥补该缺点，因为会计稳健性更多是由公司特征和外部法律环境所确定的，不受CEO和董事会的控制，因此是相对外生的。会计稳健性能够促使公司加快对坏消息的及时确认，促使CEO及时确认遇到的困难并采取解决措施。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1：由过度自信CEO牵头且实施稳健性会计政策的公司拥有更好地未来业绩。

投资项目具备实物期权特征，过度自信的CEO鼓励探索有价值的项目，会计稳健性促使对问题的处理，二者的合力能够促使实物期权价值更大，导致过度自信CEO和会计稳健性二者合力对公司业绩的正向作用越大。由于环境不确定性能够增加挖掘未知商业机会的可能性，在此环境下，更快的识别问题将会发生更大的作用。进一步，为了充分利用从探索中获得的知识，公司必须进行适当性的探索性投资。在此过程中，如果公司面临的融资约束较小，CEO过度自信和会计稳健性共同作用所产生的实物期权的价值则会更大。在项目实施过程中，实物期权的价值会逐渐转化为公司业绩。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2a：当公司面临的环境不确定性越大时，CEO过度自信和会计稳健性的合力对公司业绩的正向作用越大。假设2b:当公司面临的融资约束越小时，CEO过度自信和会计稳健性的合力对公司业绩的正向作用越大。

研究设计及主要结论：

第一，本文采用OLS回归检验本文的主假设。第二，本文更具不确定性的衡量指标VIX将样本排序，前四分之一分为高不确定性组，后四分之一分为低不确定性组，进行分组检验。第三，本文进行内生性检验。本文可能存在四种内生性的问题即会计稳健性越高的公司是否会雇佣过度自信的CEO；过度自信的CEO是否会选择更高程度的会计稳健性；绩效更好地公司是否会选择过度自信的CEO和稳健性的会计政策；遗漏变量问题。第四，本文进行了稳健性检验。第五，本文进行了进一步分析。对于创新型行业，公司投资机会会更多且带来的价值影响更大，因此CEO过度自信和会计稳健性发挥的作用更大。本文将样本根据专利的引用量分为高创新型行业和低创新型行业。同时为进一步检验二者合力是否能够给创新型企业带来真正的价值，本文将被解释变量替换为专利引用量。此外，为了降低代理问题的干扰，本文选取EINDEX小于3的子样本进行回归检验。本文实证研究表明：（1）由过度自信CEO牵头且实施稳健性会计政策的公司拥有更好地未来业绩。（2）融资约束越低，CEO过度自信与会计稳健性的合力作用越强，公司业绩越好。（3）在创新型行业中，CEO过度自信和会计稳健性的合力能够促进创新产出的增加，进一步印证了CEO过度自信和会计稳健性的合力对公司业绩的正向效果。此外，即使在代理问题不严重的公司，会计稳健性与过度自信的合力作用依旧显著，表明会计稳健性依旧可以起到监管作用。

总之，本文的贡献主要在于本文为会计稳健性的作用提供了新的理论解释框架。此前研究强调会计稳健性能够减少代理问题，而本文的研究从实物期权的角度出发，说明即使在代理问题不严重的情况下，探索和即使反馈对管理者的决策也是十分重要的。